2023年11月8日，法治与改革高端论坛（2023）在杭州召开。此次论坛由中国法学会指导，浙江大学主办，国家“2011计划”·司法文明协同创新中心、浙江大学光华法学院、浙江大学社会科学研究院共同承办。本次论坛主题为“新时代法学教育与法学理论研究”。广东外语外贸大学法学院院长陈云良在本次论坛上作了主旨发言。
广东外语外贸大学法学院院长陈云良
因为这几年的新冠疫情，大家越来越关注卫生法学研究。根据教育部学科目录管理办法，能不能成为一个学科，要看这个学科有没有确定的研究对象，有没有多个明确的二级学科，有没有得到学术界的认同，有没有社会需求。
第一、学科名称
学科名称，我们有叫卫生法学、有叫生命法学、有叫医事学，但我的研究结论认为“健康法学”才是最准确的叫法。
现在的“卫生法学”名称是一个约定俗成，并不准确。“卫生”这个词来源于日本，出口转内销。有时候它仅指公共卫生，有时候它又包含公共卫生和医疗，容易产生混淆。特别是在翻译英国法时，Public Health Act、Medical Act、Sanitary Act、Hyaiene Rating Act，人们都翻译成卫生法。“Public Health”一般翻译成“公共卫生”。刚开始研究卫生法的学者一开始都会为这个词Health抓耳挠腮，到底该翻译成健康还是医疗，还是卫生？我认为翻译成健康才是准确的。
2019年出台了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基本医疗卫生与健康促进法》，我们法学学者看到这个题目时一头雾水。2014年我提的建议，叫基本医疗卫生法，全国人大常委会的立法规划和卫健委最初的草案使用的也是“基本医疗卫生法”这个名称。但后来因为医疗界的人大委员的建议在最后把名称改为《基本医疗卫生与健康促进法》，这个名称导致法律的价值和目标大打折扣，其实准确地说，就是医疗卫生或者健康领域的一个基本法。
第二、研究对象
健康法有确定的研究对象，即健康权。我们一般把健康权分为两个方面。一个是消极健康权，就是民事健康权；另一个是积极健康权，就是社会健康权。民法典第1004条规定，自然人享有健康权，这就是消极健康权。积极健康权是指国家应当尽义务保护公民健康的权利。对于公民而言，第一，他享有医疗服务请求权，我要有地方去找医生看病，要有医院能够给我看病；第二，公民享有公共卫生服务权，得了新冠肺炎要有药治，还要有疫苗能够打，这是都是国家的义务；第三，公民享有基本医疗保障权，国家要为公民解决看病经费；第三，贫困人口享有医疗救助权。我们没有实现全民免费医疗，但是对于贫困人口应该实现免费医疗，但是现在的制度把医疗救助放在医保里面；第四，公民享有紧急医疗救治权。紧急医疗救治权指任何一个人在紧急情况下，在不交费的情况下享有治疗的权利，这个权利有时候会和前面的权利会冲突。
第三、学科体系
根据权利体系来构建学科体系。如果健康法能够成为一个学科，那么根据医疗卫生界的基本区分，健康法学可分为两个基本的二级学科：医疗法学和公共卫生法学。医疗保障法是为了解决公民看病经费的问题，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，比其他的社会保险更复杂，有必要独立成为一个二级学科。药品本来也是属于医疗法的范畴，但是药品有独特的属性 包括疫苗、医疗器械。所以我认为健康产品法可以成为一个单独的体系。无论从法律的现实还是法学研究来讲，健康法学二级学科可以分为这4个领域。
第四、独特话语——中医药法
而中医药法是更为独特的法律规范，需要构建自主知识体系。法学界对此关注不够，只有一些中医药大学学者有过研究。现在中医医师资格、药品范围、疗效等是按西医思维、西医理论来认定，中医药法律制度也是按西医理论构建的，所以有的法律规定严重阻碍了中医药的发展。按照中医，万物皆可入药，但按照西医的标准可能就是违法。民间秘方可以治病，但是卫健委一查，可能会被认定为非法行医，这严重限制了中医的发展。
第五、学科建设
健康法学科近年来取得了较快发展。最早是清华大学王晨光教授在法理学下招收健康法方向博士生。2014年我在中南大学创建了全国第一个健康法学二级学科博士点，连续招了几届学生。西南政法大学在付校长的支持下2022年设立了健康法学二级学科博士点，东南大学也设立了健康法学二级学科博士点，武汉大学也即将开始招生。华东政法大学2021年成立了公共卫生法研究院，也在准备设立二级学科博士点。希望有更多学者来开展健康法学研究，有更多的法学院来设置健康法学二级学科。比较而言，健康法学是一门新兴学科，更容易产生创新成果。刚才左院长提到法科学生现在找工作很难，但是懂健康法的专业人士凤毛麟角，社会需求旺盛。这次医疗反腐败暴露出医院的问题触目惊心，医院、医生法制意识淡薄，医院需要加强法治建设，需要大量的健康法专业人员。普通工商企业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就开始设立法制部门，而医院直到最近几年才开始，还有不少医院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设置法制部门。健康法治建设需要加强健康法学学科建设！
谢谢大家！
